前文：4.

*不知道怎么预警。

*“当人听起来是这种声音的时候，你可以伤害他。”

* @山重庚 庚庚。

黄景瑜许诺第二天仍然会陪着他去打针，吃完了面要走的时候，不放心尹昉似的，站在门口想了一会儿，给尹老师叫了一辆车，一直送他上了车自己才去坐地铁。

晚上尹老师坐在沙发上想等着他下班，本来信心满满地觉得下午睡过觉，肯定是不困了的，结果还是歪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睡着了，早晨起来腰酸背痛地上了半天班，熬到中午请假，回家差点腿一软扑在门口。

下午他们两个一起去医院，尹老师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走个路东倒西歪，他揪着黄景瑜的T恤，恨不得自己脚上装了风火轮，这样就不用自己走了。

“你昨天几点回家？”

“十点多了。”

密思特黄进咖啡店买了一杯星冰乐，尹老师活过来一点，却发现给自己的是一杯红豆奶茶，还是热的，这么热的天气！居然给买热奶茶！这让尹老师伤心极了。

“我也要喝星冰乐！”

“你生病了。”

黄生对他的吵吵嚷嚷丝毫不动摇，在过马路时伸手捏住了他卫衣的袖子，像是领着小孩一样把他拉过了马路，尹老师对密思特黄手里的星冰乐怨气满满，被这样一拉更觉得威严扫地，他大步向前走，不想理这个人。

黄景瑜对他忽然加速这件事情浑不在意，长腿一迈就能跟紧，还能抽空喝一口饮料。反而是尹昉走两步出了汗，被风一吹抖了一抖，尹老师不肯认怂，抖抖索索地往前继续走，却被黄生抓着帽子拎了回来。

“你要去下一站坐车吗？”

明明他还是那副表情，但尹老师就是觉得密思特黄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嘲笑，气哼哼地上车刷卡，一直到了医院都没理他。

等到要打针了，黄景瑜仍然伸出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

尹老师有心铁骨铮铮一下，又觉得没意思，红豆奶茶也挺好喝的。

他们俩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今天晴天，气温升起来了，黄生仍然给他带了一件大衣，怕他在空调底下冷。

尹昉昨天睡相太差，今天上班又写了一上午的材料，现在趴在黄生的胳膊上，怎么调整姿势也没办法舒服地睡着，最后干脆就从包里掏出kindle看了起来。

他看小说看得入迷，黄景瑜冷不防动了一下，才把他惊醒了，护士给他换了一袋药，黄生冲他眨眨眼睛。

“我接个电话。”

他现在的姿势是整个人都扒在了黄生的胳膊上，把好好个大帅哥当成了人肉垫子，尹昉有点不好意思，讨好地伸手捏捏黄生的胳膊肉，示意他去接。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尹老师眨巴眨巴葡萄似的眼睛，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我有工作。”

“你去你去！反正也换好了，晚上要等你吃饭吗？”

“要。”

目标跟他隔了两个区，黄生在地铁出口跟联络人碰头，他接过球包，坐着公交车继续向着目标的公寓前进。这是个紧急事项，他的同事把事情办砸了，目标的强悍跟缜密远超预料。

联络人不喜欢他把现场弄得很乱，但这把狙击枪很明显是个更烂的选择，他会赶不上晚饭，还会顺便招来警察。

所以他果断地放弃了蹲在楼顶等目标出现一枪爆掉他脑袋的这个选项，他准备直接去他面前爆掉他的脑袋。

他花了二十分钟在小区门口听保险广告，接着用四十分钟隔着门跟目标卖保险，举在手里的合同是刚才他在楼下顺便拿的，那条xx寿险的横幅还挂在小区里，所以这个男人虽然脸上挂着不耐烦，但仍然没有从门后拿出一根棒球棍把他打昏。

“我不买保险。”

目标第四次硬邦邦地拒绝了他。

“先生了解一下吧，我这个月一份都没有卖出去，快要月底了，哪怕您只是登记一下也好啊……”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终于把外层门打开了。

黄景瑜高兴地把合同塞回包里，跟着他进了门，他们坐在沙发旁边作登记，男人被黄景瑜连珠炮一样的广告词烦得不行，加上这人一脸阳光灿烂的笑，顺便把合同也签了。

“谢谢！您选我不会错的，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名片。”

黄景瑜右手伸进球包里，迅速地掏出匕首刺进他的腹腔，另一只手拿起抱枕堵住了涌出的血液，再向上一挑，给这位面冷心热的男人做了个开胸手术。

他刚才签合同的时候就把衬衫挽了起来，现在只是沾了一手的血，他敏捷地躲开了男人挥舞的手臂和外涌的血液，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真的没有弄脏衣服，真是太好了。

他去洗手间冲了冲手，忽然发现洗手液是柠檬味的，是他喜欢的味道，于是他又仔仔细细地洗了一次。

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目标仍想去拿门后的猎枪，现在已经爬到一半了，场面刚才还算干净，只是弄脏了沙发。但现在就相当糟糕了，黄景瑜迈过那一大滩血迹和滑溜溜的脏器，去沙发上又拿了一个黄色的抱枕，抬起他的脖子垫在了下面，抽出刀在动脉上补了一刀，这下模糊不清的国骂也停了，他往后退了退躲开地板上的血，对这个脏兮兮的场景很是嫌弃。

联络人收到图片立刻就打电话来骂他了，黄景瑜已经把保险合同和登记表都还给寿险，现在正走在路边，现在回家正好能赶上尹老师做饭，他可以帮忙切肉，现在也会削土豆皮了。

“Johnny！你有没有在听？”

“在听。”

“不要斩首，不要割喉，扭断脖子之后不要补刀，总之下次不能再弄出这么多血，听到没？”

“这次我没有箱子。”

“有箱子收拾起来也很麻烦，而且你为什么不听话？明明用枪更省力，你不是不爱说话吗？”

因为我赶时间回家吃饭。

这句话在他舌尖转了一圈，最后被他咬碎了咽进了肚子里。

尹昉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了进来，他的声音在听筒里被电流摆弄成了更加柔软的样子，他说：“景瑜？你收工了没有啊？”

“还没有，不要等了。”

他站在漆黑的楼道里，声控灯已经灭掉了，只有邻居的猫眼里一小点黄色的光。尹昉的房间里发出一些隐约的声音，像是切菜，勺子碰到汤锅，或者他轻轻哼歌。

这些都让人暖洋洋的。

同时也令他畏惧。

他遵循着一个流浪汉的教导活到了今天，他们曾经在雨夜里并排缩在狭窄的阁楼里，那人躺在破破烂烂的铁丝床上，自己躺在他床下的地上，只有一床毯子可以容身。他翻了个身，忽然开口说话，声音像一口破锣。

“我老了。”

“你想要我安慰你。”

“不，不是的，Johnny，我没有在测试你。”

“你听起来跟平时不一样。”

“当人听起来是这种声音的时候，你可以伤害他。”

“了解。”

“同时他也可以伤害你，你无法像正常人一样防御，所以，你不仅要伤害他，还应该杀死他。”

他站在尹昉的床前，今天是晴天，月光将房间照得很亮，尹昉没拉窗帘。

他开始给手枪拧消音器。

尹昉的眼皮上有一颗痣，他在杀死那个流浪汉的时候，并没有对着脸开枪，而是选择了后脑，那样可以直接毁掉脸，不用费什么力气，接着再将手指放进强酸，敲碎骨骼，溶解血肉。

一个人消失是很简单的，他的社会关系会在时间里轻轻地断裂，一点痕迹都不留。

他转到了另一边，发现尹昉的颈后也有一颗痣，枪磕在他的腿上，他忽然觉得很渴。

他不该喝目标家里的水，但那是尹昉。

他打开冰箱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玻璃瓶子，尹昉会做很多奇怪的果汁，加一些椰果进去，放在冰箱里冻得冰凉凉的。

瓶子旁边是自己没吃到的晚饭，一盒一盒地密封起来，热一热就能吃了，今天尹昉做了小炒肉和蒜蓉西蓝花。

他不能伤害他。

今天不能，现在不能。

他没有喝果汁，把消音器卸下来握在手里，慢慢地退出了这个明亮的屋子。

我没有伤害他，所以他会伤害我，然后杀死我。

tbc.

后文：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