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5.

*我写完这章我是很心动的。

*黄景瑜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但要是我我这时候就亲他了。

* @山重庚 庚庚来夸我！

黄景瑜用一种非常快的速度收拾了东西。

他以前也逃跑过，被警察在后面追了四个省，但现在他面对的人比警察更可怕，警察无法伤害他，尹昉可以。

他站在他们那个皮包公司的出租屋里给联络人打电话，这个名义上的办公地点连张桌子都没有，黄景瑜穿着大短裤，用脚尖蹭着脏兮兮的水泥地，他背着一个不太大的包，包里装着一套假身份，一件外套，和一张银行卡。

联络人看他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皱了皱眉。

“怎么了？”

“出国。”

“你愿意去了？”

“嗯。”

上次联络人提的时候，他说他考虑一下，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要去，但现在他得逃跑了。

他没跟经纪人姐姐打招呼，本来他也没有签什么正式的合约，通告可以推，杂志他不拍自然有别人，他只需要快点离开。

尹老师有半个月没有见到邻居了。

他从一开始就担心邻居是跑了，因为邻居长了一张随时会离家出走的脸，但他不愿意接受黄景瑜不跟自己说再见。明明就刚刚通过电话，晚饭都会带他的份，现在买菜的时候都习惯了，他连着扔了两周的菜，浪费到了极点。

所以他听见门外有声音的时候立刻就冲了出去，但只是个陌生人，他拿着钥匙，打开了邻居家的门。

“你好，你是景瑜的朋友吗？”

正要进门的男人一愣，他瞪着尹昉，好像他是个怪物，刚才说的话只是一串呜哩哇啦的外星语。

“我不是Johnny的——我是他同事。”

“他去哪儿了？”

“他出差了。”

他们站在门口进行这场尴尬的对话，尹昉觉得对方根本不想跟他说一个字，但他想知道黄景瑜到底，到底——

“他还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替他拿东西。”

对方耸了耸肩，自顾自地进屋关上了门，尹昉站在楼道里，脚趾被凉风一扫，忽然觉得有点冷，他回到自己屋里裹上毯子，漫无目的地放空自己，最后他把这些都归结于，秋天要来了。

联络人进屋的时候黄景瑜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他本来想自己去的，但他太害怕了，只能把联络人约出来，让他去帮自己取模特的那套身份证件，他起身从联络人手里接过钱包，但联络人没放手。

“Johnny。”

“嗯？”

“你跟邻居交朋友了。”

他用了陈述句，黄景瑜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一用力把钱包拿到手里。

“不关你的事。”

“你从不跟人交朋友，”联络人把手撑在桌子上逼近他，希望能够形成有效的压迫，让他正视自己，“你不该创造社会关系，这会造成麻烦，你消失了会有人找你。”

“他找我？”

“他问你还回不回去，Johnny，我需要你——”

他跟联络人维持了好几年的合作关系，起先根本没人敢靠近他，他会为了商店不卖话梅糖杀人，因为下雨心情不好杀人，或者在路边想要搭车的时候，干脆杀掉车里的人。

没有理由，无法达成交易，不接受任何约束。

把他编入系统和给他挑选任务都由联络人完成，联络人还会在每次见面的时候给他带一条话梅糖。

但他忘了自己只是运气好而已，他跟猛兽离得很近，他忘了。

黄景瑜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墙上，掏出枪在他脑袋上连开了三枪，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他不想听到联络人继续说下去了。

我需要你，Johnny。我需要你杀了他，我需要你杀了他并且拍照，我需要你用枪杀了他并且拍照。

在黄景瑜的所有人生经历里，他都没有经历过这么强的心悸，他的手在颤抖，联络人的血喷脏了黄色的壁纸，但他仍然想在他脸上再开几枪。

正在他犹豫时门开了，他把枪口对准了来人，小姑娘往前走了几步颤抖着带上了门，接着举起手问他：“你要杀了我吗？”

“你是谁？”

“我是他的副手，和情人。”

她指了指地上那滩东西。

“你转正了，好好把握。”

他把枪擦干净，摆在了床上。

“Johnny。”

她颤声叫他，在黄景瑜看过来时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

“嗯？”

她跑过去把枪拿起来，举起来对准已经碎成二维码的联络人，黄景瑜看她拿枪的姿势，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打光了剩下的子弹。接着她吸了吸鼻子，撩起外套胡乱蹭了蹭指纹，黄景瑜又把枪拿过来仔细擦干净，垫着手帕递给了她。

她把枪扔进了马桶，按了冲水，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全程都在抖，但明显在努力镇定下来，她抻了抻衣摆，使劲儿闭上了眼睛。

“你打我吧。”

“我不杀你。”

“我要做你的联络人，你打我吧，我会帮你撒谎的。”

黄景瑜的回答是一记利落的膝撞，他捏着女孩的脖子把她提起来，被她脸上扭曲的表情逗笑了。

“现在我要打你的脸。”

他好心提醒着，给了她一秒钟来闭眼睛。

但并没有好多少，她磕到了脑袋，趴在地毯上开始呕吐。

“我走了不要立刻叫救护车，你死不了的，别害怕。”

女孩伸出手比了个OK，然后继续吐。

黄景瑜回到了家，他不想把这个跟以前别无二致的地方称为家，但他忍不住。

他站在自己家门口晃了晃钥匙，尹老师绝对已经下班了，但他没有打开门来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吃饭。等到声控灯灭了，邻居的屋子里仍然是暖黄的光。

他敲了敲门。

“昉昉，尹昉？”

门砰地打开了。门打开了，砰地撞到了他额头。

尹老师本来气势汹汹地准备发火，但谁想到他站得那么近啊，他可是个模特，就不能好好保护自己的脸吗！

虽然气势已经减半了，但火仍然要发。

“你还知道回来！”

“对不起？”

密思特黄的表情介于懵懂和小心翼翼中间，他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握起了拳头背到身后，轻轻地躬了躬身，来了个正式的道歉：“我很抱歉。”

“你这个人！”

“我做错了，对不起。”

接下来的那些诸如“为什么不联络我”、“为什么不告而别”，之类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黄生的额头肉眼可见地迅速肿起来了，尹老师有火发不出，恶狠狠地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进屋里，掏出冰袋按在他脑门上。

“你要走，”尹老师做完这些，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他捏着自己的膝盖，气愤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到这个人以后涌出来的委屈，他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只能低着头，闷闷地抱怨，“跟我说就好了嘛。”

“我不走。”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可能我误会了吧。”

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人，但现在看起来是失败了。

“你在这儿，我不去别的地方。”

尹昉闻言抬起头，黄景瑜没有跟着他一起坐下，现在正站在沙发前面，客厅的灯光一半照进他的眼睛，一半落在黄景瑜身上。

他精心挑选的，暖黄色的灯没有给这个人带来一点温暖的感觉，他披着的永远是冷光，脸上的表情不太变化，就连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整个人仍然是硬邦邦的。

“你想清楚了！”

尹老师站起来，叉着腰恶狠狠地威胁他，黄景瑜眨眨眼睛，他当然想清楚了。

我怎么样没关系，但你一定不能死，我要保护你。

他张开手，在气哼哼的尹老师脑袋上拍了拍，我承诺你，我保护你，不要生气了。

尹昉拥抱了他。

他一只手按着额头上的冰袋，另一只手滑稽地举在半空中，稍微一动下巴就磕到了尹昉毛茸茸的脑袋，他的眼睛忍不住向着尹昉的脸上看，发现他侧脸上也有一颗痣，他不想忍了，伸手捏了一下。

“你干嘛呢！”

“对不起。”

尹老师刚开始是被黄景瑜拍拍头的动作给弄得十分委屈，接着是害羞，后来就是单纯地不想起来，被这么一捏，猛然抬头看他，忽然发现他是真的在道歉。

“我开玩笑的，我没有生气，你捏吧。”

他把脸扬起来，两只手在脸上乱指乱按，他对着失而复得的黄先生实在是顾不得什么形象，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这里，这里，这里，都可以捏，随便捏！”

黄景瑜艰难地抉择了一会儿，最后伸手扣住他的脑袋，把拇指轻轻地按在了他眼皮上的那颗痣上。

“我看不见啦。”

你不要看我，让我看看你。

你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太明亮了。

tbc.

后文：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