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be。

* @不长久 这次真的鼻子一酸。

*不怎么好看。

Summary：同生共死誓言老，醉呼同袍山应声。

他退役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战火和硝烟之后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是舰上的老兵，从护卫舰换到了补给舰，最后他脱下了军装，把自己安置在了一座小岛上。

小岛是真的很小，渔民的房子依山而建，山有峰有谷，留给人的地方就一小块，绵延的海岸线像是一尾鲸鱼，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港湾，十分适合停船。鲸鱼尾巴上有一座灯塔，他住在塔上，等入夜之后把灯打开，为夜航的人指路。

那天他在门口捡到了一只猫，放在纸盒里，他左看右看，他住得这么远，是谁要送给他猫呢？

小家伙在他还没走近的时候就已经喵喵叫起来，他弯腰揪着小猫的后颈把它捏在手里，发现它下巴上长了一块胡子，他伸手挠了一下那儿，小猫咕噜咕噜地瘫在了他手心。

他决定养它了，每天去菜场时都要在鱼贩摊子上拎一条小鱼，回家剃掉鱼刺，做成鱼蓉，再照着他买来的食谱加入蔬菜。等不到他做好，小家伙就闻见味道了，跑过来绕着他的拖鞋跑，爪子勾着裤腿，他走一步，小猫在他腿上颠一颠。

他终于弄完了鱼，把小碗往前一推，挠了挠小猫的脑袋，柔声地说：“吃吧。”

小猫伸出爪子按住了他的手，爪子尖伸出来一点刺进了皮肤里，他正在发呆，低头看才发现已经流了点血，握起拳头把小家伙推了个跟头。

“你要干嘛？”

小猫歪头看他，这次把爪子收起来，用肉垫按了按他的伤疤。

“对，这样对，我都受伤了，对我好一点。”

他把吃饱了的猫抱起来，握着它的爪子给它剪指甲，这么小的猫就挠人可不行，习惯要从小培养，小猫被他抱在怀里牵手手，乖乖地打着呼噜。

他跟猫相处得越来越好，连最喜欢的靠枕都给他当床了。

白天他把睡着的猫放在阳光能够照进来的窗子底下，自己出门打扫灯塔前方的空地，晚上抱着猫看电视。他的钱没处花，决定买一台大点的电视，拜托来往的商船从上海给他带过来，船长被他救过，给钱的时候还推让了一会儿。

最后船长争不过他收了钱，又拿出一些买了些酒，请船员们喝了。

船长帮他安装完了电视，回头看了看他，他比了个拇指。他现在不比以前，手不太方便了，船长看了他的房间，还摸了他的猫，忽然抬头问他，猫叫什么。

“叫顺顺。”

如果能养一只三花猫，叫顺顺。

船长笑了，他也笑了。

最后他们坐在礁石上就着辣花生喝着二锅头，海浪轻轻地打在脚下，今夜是无风天，他说，明天好天气，适合出海。

“嗨，适不适合的，只要不是大风天，都得出海，家里等着呢。”

船长看他沉默不语，接着说：“你知道吗，我爹小时候就跟我说，要是不好好学习，就出海打渔，但我不听话，觉得打渔挺好的，哈哈哈，是不是年少无知？”

他想起上次船长被劫持的时候惊恐的表情，低头掩饰地喝了一口酒，没想到呛着了，反而憋不住了，笑得非常大声。

“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完了呢。”

船长喝了一口酒，脸上全是感激的神色。

“现在安全多了。”

“嗯，海盗也知道不能杀中国人了。”

他们喝掉了最后一点酒，船长回到了船上，他在礁石上坐了一会儿，潮水渐渐漫上来，他的小腿浸在冰冷的海水里，凉气钻进骨头缝，有点疼。

喵。

他回头，小猫正在岸边徘徊，对着它害怕的水喵喵叫，还伸出爪子想要试探，他笑了，把酒瓶揣进兜里，趟着水回到了岸边，小猫看他上岸了拼命勾他的裤脚，终于把他拖到了一点水都没有的干燥沙滩，蹭蹭爬到他肩膀上呜哩哇啦好一顿叫唤。

“你是骂我呢吗？”

喵。

小猫把肉垫拍在他脸上。

“怎么那么会啊，每次都拍在伤口上。”

他摸了摸自己鼻梁上的那道浅浅的印子，是流弹，要是再倒霉点儿，他就没有眼睛了。

但是他可真幸运。

他带着猫回家了，电视装好之后应该打开看看，但现在重要的不是看电视，他把电影那箱碟先搬到一边，抽出一盘崔健，崔健开始在雪地里撒野，他扎上围裙开始给猫做饭，虽然他不吃宵夜，但猫刚才吓坏了。

日子过得又快又慢，他每天睁开眼睛都是一样的天花板，要做一样的事——关掉灯塔的照明灯和红外灯，再去煮一杯牛奶，给小猫倒猫粮，洗脸刷牙。

这天他看好了天气预报，把被子抱出来晒一晒，自己躺在那块阴影底下睡觉，小猫从他的脑袋上踩过去，踩他一脸沙子，再扑通一声坐在他肚子上。

“我说，你真是哎……”

他伸手摸了摸猫，拍了拍它的屁股，小猫的尾巴垂在腰侧，跟那条差点把他腰斩了的伤口重合。

那次他们上了海盗的船，他多半是不上船的，但那次情况特殊，海盗第一时间远离了所有的窗口，让人质趴在地上，他们灭了海盗的引擎之后去跟队长他们会合，船长室空间狭窄人数众多，是混乱又糟糕的场面，他被队长拽了一把，鱼叉没有刺中要害，但仍然勾住了他。

虽然有过更危险的情况，但只有那次，他真的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是不过年的，灯塔不休息，他也不休息，小猫坐在他的膝上，被远处渔民们的烟火吸引，跳到了窗台上，等他站起来，小猫又开始跃跃欲试地摇着屁股。

“来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小猫张牙舞爪地跳起来——然后摔到了地上，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它是不知道什么叫嘲笑的，听见他笑了就开始在他脚边转圈，最后向后一瘫，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小猫蹭了半天，也没等到摸肚子，它睁开眼睛，勾着面前的裤腿往上爬。

他被湿润的鼻子碰了脸颊，忽然惊醒过来似的，挠了挠它的下巴。

“我们去看看星星吧。”

“看星星那么多，人就不寂寞。”

他检查了一下门窗，把小猫揣在了胸口，提着灯出了门，今天星光是好的，岛的那头亮着灯，他走着走着，就又听见了烟火声，等到了山顶，山谷中黑黢黢的看不清楚，烟花也停止了，热闹都停止了。

他摸出酒喝了一口，小猫在他口袋里，脑袋毛茸茸的蹭着他的下巴，他心里柔软地疼了一下，波涛声和微小的风声从他耳边漫过去，让他有种感觉，他再次躺在了那张绿色的小床上，身边也还有人。

“顾顺李懂！”

山谷原封不动地回答他：“顾顺李懂！”

他笑了，再次大喊：“到！”

“顾顺李懂！到！”

山谷将层层叠叠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他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李懂！”

他眼眶发热，用力地盯着黑色的山谷，仿佛能够听见无端的回声。小猫在他怀里动来动去，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姿势，顺利地从领口钻了出来。

“喵。”

它的爪子再次准确地按在了伤口上，那颗子弹从自己身体里穿过，击中了李懂。

那不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他还是死了。

他们匆匆作别，没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