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7.

*变态杀手谈恋爱真的难。

*你们听说过一个词，叫引颈就戮吗。

* @山重庚 庚庚我要死了。

黄景瑜跟新联络人约在咖啡厅见面，因为尹老师今天和朋友出来喝咖啡，就坐在他视线内。

联络人看他一眼，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扭头扭到一半就被黄景瑜的大手掰回来。

“不要看他。”

联络人乖乖地把脑袋扭过来，从文件袋掏出照片。

“目标，要求是希望她们死得慢一点。”

他看着那叠照片，里面的女人左手牵着女儿，右手打开车门，他的目光落在女孩漂亮的脸上，仔细端详她混杂着憎恨和得意的神情。

“是你在要求我。”

联络人喝了一口咖啡，仿佛叫他去杀的并不是前上司的家人，她只敢对着尸体开枪泄愤，现在却露出了笑容。

“我没有别人了，但你有。”

他把嘲笑憋在了喉咙里，她已经死了，不值得浪费力气。

“我死不足惜，就像我说的，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杀了她，我跟他的仇恨就了结了，我会对你忠心，你想保护那个老师，我会帮你的。”

她在试图跟猛兽做交易，用不存在的筹码。

“除了你还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没有，这是我们的秘密。”

她还坐在轮椅上呢，他上次下手狠，枪上没有指纹，如果这个小姑娘不出现，他多半会直接冲进公司，杀掉自己这条线上的所有人来保证尹昉的安全。

她说的是真话，她没有告诉别人。

“我记住了，拿回去吧。”

他把文件袋递给她。

“照片，记得拍照片。”

“嗯。”

黄景瑜把她送出门，咖啡店门口有四级台阶，她颤巍巍地撑着轮椅边缘打算坐起来。

他对他人的关怀已经成为本能，这源于前杀手对他的强制训练，他本质上对他人漠不关心，从前就算有人在他面前摔成一滩肉泥，他也连眼睛都不眨，这会让他看起来很异常。

“人都有同理心，同情心，你也该有。”

那个流浪汉说。

所以他救助过迷路的男孩，追回过被抢的钱包，现在他也会帮助这个行动不便的女孩子下楼梯。

他抱起她，走过台阶，再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帮她把轮椅从台子上挪下来。

“你这么温柔，他们不该怕你。”

黄景瑜露出了一个笑容。

她见过这个杀手拍回来的照片，他对血腥和残酷的热爱令人毛骨悚然，也见过联络人跟他聊天的样子，无论黄景瑜表现得如何驯顺，联络人也从不敢靠近他一米以内。

唯独现在这个笑容，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笑容，它出现在黄景瑜脸上，把他的冷淡凌厉，通通抹去，如同惊雷开蛰，大地回春。

她后悔了。

“Johnny……”

她颤声喊他，而他只是推着她，向着她的车走过去，司机给她打开了车门。

“Johnny，求求你……”

她的表情像是在跟情人撒娇，正是一枝梨花春带雨，黄景瑜的回应是轻轻托起她，把她放进车里，并替她把轮椅放好。

尹昉坐在窗边往外看，看行人也看树叶，秋天已经来了，叶子边缘慢慢地黄了起来，他想着要去香山拍红叶，和黄生一起。

接着他就看见了黄景瑜，正在抱一个女孩子，她缩在高大的黄生怀里，像是一只小鸟，接着他们依依惜别，女孩子泪眼朦胧地扯着黄生的衣袖。

他笑了。

是自己没见过的那种，露出两边虎牙，整张脸都显得灿烂夺目的那种笑容。

他拍了拍女孩子的脑袋，又把她抱上了车，接着关上车门，挥了挥手。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露出羡慕的表情，但黄景瑜回头要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转开了眼神。

同事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他抬起头来，嘴里发着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昉昉怎么啦？”

“没怎么。”

“你看没看见刚才那个帅哥，我也想当他女朋友！”

“是啊，谁不想当他女朋友呢。”

“你都没看！”

“我刚才看了，不想吃狗粮，才没看的。”

“那你错过了他笑哎，有虎牙的男孩子真可爱。”

同事已经捧起了脸，尹昉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发问：“你说，他平时对着别人肯定不会笑成这样，对吧？”

“那肯定啊，对着女朋友，笑得格外灿烂啊。”

今天咖啡特别苦，不想喝了。

尹昉这几天出门都急匆匆的，黄生从猫眼里看他，他已经连续一周早出晚归了。

这天他看着尹老师进屋，听着隔壁的声音渐渐停止，最后猫眼里的光熄灭了。他悄无声息地出门，去了安全屋，安全屋名不副实，是个一扇窗都没有的地下室，安全条件差的很。

他把新的联络人关在这里之后曾经单独跟公司联络过，公司暂时找不到那么顺眼的人跟他交涉，而且他连死了两个联络人，就算所有证据都表明前联络人是被仇人所杀——如果是黄景瑜现场不会那么脏，不会打光子弹，不会以为用那么稚嫩的手法和一把小匕首就妄图把人大卸八块。

总之公司现在又恢复到了那种对他畏惧十分的状态，黄景瑜是不在意的，等他们有了解决不了的问题，重赏之下，总有勇夫。

现在他只有一个小问题需要解决，他走进了这栋看起来就要塌了的楼，铁楼梯在他下楼时发出非常大的声音，外侧的墙壁已经写了巨大的拆，只是不知道新楼拨款什么时候才能到。

听到他下楼的声音女孩已经爬过来在门口等他了。

求求你。

她无声地开合嘴唇，在衣服上擦干净手，才去轻轻扯他的裤腿。

“你想死吗？”

想。

她拼命点头。

他从没试过关着一个人这么久，但他太生气了，跟那天联络人说“我需要”的时候，那种生气是不同的。

他曾经叫尹昉做“尹老师”，因为尹昉的样子很乖很乖，也很喜欢给他分配任务，让他想起他为数不多的校园时光，虽然并不愉快但很有趣。

她那天用轻快的语气说，你的老师，就让黄景瑜很生气，他不想听见这个词在这种情况下被说出来，用来威胁他，仿佛血已经溅到了尹昉身上。

他拎着椅子坐下来，指尖在膝盖上敲着。

他受到的教导是不可以长久地折磨一个人，时间久了，多生事端。

她趴伏在地上，安安静静的。

不过是给她一枪，他开始在心里劝自己，她伤害不到尹昉，她死了谁都不知道。

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的黄生终于大发慈悲地在她后脑勺上开了一枪，接着掏出道具开始切分躯干，破坏胸腔，敲碎大块的头骨和盆骨，煮沸溶液。

在她活着的时候这些事情已经进行了一部分，工作量减少了很多，他在做这事的时候极具耐心，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他才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是尹昉。

他们该交水电费了，尹昉还没起床，就被来敲门的人弄醒了，他迷迷糊糊地跑过去开门，发现敲的不是自己家的。

“景瑜？你怎么不在家啊？约会去了吗……”

最后一句声音小小的，低低的，还带着刚起床的哑。

“不是约会。”

黄生低头看着容器里湿漉漉的骨头，把它捞出来换了一块煮。

“昨天有工作，太累了，睡在旁边的酒店了。”

“那我先帮你交了哦……”

“中午想吃什么？”

今天放假，照例两个人要一起吃饭，平时早睡早起的尹老师也会赖一会儿床，一般他醒了再躺一会儿就是中午了，但今天他被叫醒的时机太不好了，尹老师发了起床气。

“可我现在就饿！”

尹老师完全醒了，他瘫在沙发上冲着黄生发脾气，吼完了又低落下来，哼哼唧唧地表达着不满。

“我回去要一小时。”

“我等你一小时！给我带一笼包子回来！”

非常饿但是并不想出门的尹老师在沙发上滚了一圈，挂了电话希望自己能再睡一个回笼觉。

黄景瑜自己是不想吃肉了，他把那根肋骨捞出来，把溶液导出来冲进马桶。接着收拾地上的塑料布，刷干净锅，把勺子挂回去，从橱柜里掏出坛子，把骨头渣倒进去。

他虽然不会做饭，但溶解尸体倒是很在行，可惜这并不是可以对尹昉展示的技能。

黄景瑜回家的时候遇到了周六上班的人群，他拎着包子的样子引起了广大没吃早饭人民的愤怒，他帅也拯救不了。

最后他回家的时候看见尹老师睡得直翻肚皮。

他现在对着尹昉很难忍耐那些奇怪的冲动，好在他也不需要，走过去挠了挠尹老师的下巴。

“嗯……”

“醒醒。”

“你是不是在跟别人约会？”

尹老师半睡半醒，飘忽忽仿佛在梦里，他眨眨眼睛，不想再煎熬自己，终于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我没有跟别人约会。”

黄生回答得干脆。

“那你跟我呢？”

黄生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那天我看见你抱着个女孩。”

尹老师踩着拖鞋起来刷牙，他闻了闻桌上的包子，忽然觉得气馁，他甚至已经给了黄景瑜自己家的钥匙，挤了牙膏之后塞进嘴里，呜噜噜地说话，希望能让那股奇怪的，不应该出现的委屈模糊一些。

“你对着她笑得特别开心，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开心。”

“不是的！”

黄生抿着嘴唇，整个人看起来穷凶极恶。

“不是什么？”

“你。”他像是被哽住了，尹昉知道他的直白，耐心地等着他说下一句，但过了好几分钟，他仍然是皱着眉的样子。

“我怎么样？”

“我不知道。”

让人恼火的直白，尹老师舔了舔牙齿，回味着刚才那股让人清醒的薄荷味，最后叹了口气，把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他开始对逼迫黄景瑜这件事情产生负罪感了，想要放弃了。却忽然又听见他说：“我跟你在一起最开心，我不想那么对你笑，因为我不是真心的。”

尹昉抬头看他，发现他的双手正悬在自己的身侧，脸上的表情不再变化，结成了一层坚冰。

“我很喜欢你。”

黄景瑜正在告白，但他的眼中并非甜蜜，而是痛苦。

 tbc.

后文：9.